叛徒开花堕落月

已经放弃生存.

三十九号鲸鱼

哒哒

十六鹳:

美国末日au,未完,后面更新就放在后面,什么时候更我说了算 @白玉为何物 这个人说我不上大号就上我  标题来自 @尾犯子 






Dec 11th


 


 


他在黑暗中遭了些罪,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中岛敦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锁在笼子里,笼子有点老旧,环境无比的糟糕,他感到自己深陷困境又悲伤无望。他想着电弧、霹雳和黑暗凶灵,一边打量这个笼子,它看起来有点像马戏团用来囚禁(我是说豢养)会踩钢丝的狗熊(中岛敦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本来就会)的笼子,或者是饲养员躲发情的、又没地方发泄的公老虎的。这笼子通风,踩起来砰咚作响,他尽量使自己的足音显得轻缓一点。这环境真的无比糟糕,间隙能塞下两个中岛敦,还有两个只会发出声响的手铐(中岛敦手细细长长,能直接从里面拔出来)。


 


囚笼里的光好像正在死去,越来越暗,深色的色块在摇晃,然后熄灭。


 


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睛,眼前的黑暗让他恰到好处地感到畏惧,又无限放大自己的瞳孔,压迫和束缚是暂时的,都会是这样,日复一日,春去秋来,百年过百年,直到世界末日。“张开嘴,让你的灵魂得以离去。”阿兹拉伊来这样说。他的睫毛扫过那人炽热的掌心,像水银一样微微颤抖,那人的双手像滚烫的酒精,又像灼热的白兰地。“保持盲目,或者无所不知。”他听见一个声音在劝慰自己,但他却感觉愤怒。他感受到专属于人类可笑幼稚的、不可理喻的思想,他难以忍受别人嘲笑他的不强大。但又意识到这可望不可即。“我并不是在劝慰你。”声音慢条斯理,然后中岛敦安分下来,备受屈辱而沸腾起来的(空无一物的)血液继续缓慢而安静的流淌。他平凡无为,理解,争取,挣扎都是自身的妥协,不幸的人总有着类似的不幸。他从该隐手里捡了一条命,他差点被天使给收走了。脊椎从第一节到第五节都变得僵硬。


 


男人用左手捂住了中岛敦的嘴,呼吸散发的热气在手掌心里盘旋成一个圈。


 


 


Dec 12th


 


 


“你过来,”芥川龙之介说,“我们现在在这。”他指地图上缺的一角。那张纸烂的像朵堪折的海棠,或者说没翅粉的蛾子。


 


“马太饿了。我们要去这。”他点另一角,中岛敦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那里是边界吗。”他问。


 


“不是。”芥川说,“还远着呢。你先睡,我守前夜。”


 


中岛敦不信他,芥川龙之介总是这样说,这是他的个性,或者偏执,中岛敦搞不懂,然后自己一觉就睡到天边肚白,醒来时像收到了欺骗。“我守前,”他声音细,但轰击着芥川龙之介的耳朵。年轻人——骨子里或多或少带着血气方刚(还没来得及被现实浇透),然后他们相对无言,两个人都心不在焉。这沉默像地狱一样让人难以忍受。但芥川龙之介不以为然,“那你守吧。”然后磕上眼皮,言之过甚又言之过少。篝火离他远,中岛敦对着火堆往芥川龙之介那边踢,蹲在旁边看芥川龙之介的睡颜,火光在黑暗中晃动不已。


 


芥川龙之介为什么不抽烟呢?这个想法闪光,破碎,并幻化成型:烟雾钻进他松垮垮的衬衣,从纽扣的缝隙中,泛黄但干净的袖口中漏了气。他过去曾经是,现在仍然是,将来继续是一团永恒的活火,燃烧有法,熄灭有度。


 


中岛敦问:你是不是佣兵?蹲在鱼龙混杂的酒馆里接委托任务的那种,个个膀大腰圆的那种。


 


“不是,我就是个给钱就干活的。”芥川龙之介闭着眼,细长的眼睫拢住一整只蝴蝶,翅粉从缝隙中抖落下来了,洒在一旁可食用的菌菇上。


 


中岛敦,芥川龙之介叫他,“火快灭了。”


 


 


他快疯了,或者说,临近癫狂的边缘。这件事突如其来,又可以预料,他将变得与现在相差甚远,与众不同:他开始失明,无法辨别任何光感,妄图飞蛾扑火。头盖骨和眼窝生出真菌,然后无法区分殉道者和叛徒,玻璃碎片和枪声。这是个因果关系,也是转折关系。


 


他脸颊上弯曲的血渍开始形成妖冶的符文了,像朵鲜艳的玫瑰、该隐留下的印记,像莉莉丝孕育出的鲜血之子。从今开始冒名顶替圣母子,上帝,上帝,他能和上帝正面对话了。最终被锁链捆住了,上帝说:你将待在悬崖壁上接受秃鹫的啄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周围安静的过分,想死的欲望已经超过对生存的渴求。他的恐惧也加剧了。这是有原因可循的,笼子里多了具尸体,中岛敦上前翻了翻,两个上胳膊,肚皮上的,大腿根上的肉被一刀削了。他知道这是个什么组织了,他们会吃人,切下软肉,除去脂肪,然后放在火上烤的滋滋作响。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中岛敦一字一句的说,字正腔圆,文字一颗一颗直接砸向空旷的地面。


 


“你要加入吗,”男人说,“你很饿,可能你现在接受不了,”中岛敦看见他推了一盘肉在笼子边缘。“这是马肉,你当初屁股下的那匹。”而中岛敦所能做的就是冲到那儿,扣着手铐的手直接往嘴里塞,没有咀嚼,也没有拒绝,感到昏眩和沉溺。他差点犯了事了,那个男人抓住了他的胃,还抓住了他的思维。


 


“你有两个选择了,第一个我说了:加入我们,别说我们脏,我们没做什么,我们做的除了吃过人肉之外没什么能拿出来说的。而你跟那个佣兵——你们什么没干过,杀人抢食搜刮,有什么高尚的。这个时候还装什么正直呢,你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男人补充道,“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跟你旁边那人一个下场,有什么贞操好坚守,这是个乱世,道德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可以站住脚。”


 


他开始感到愤怒了:他从未被人这样直接肢解、剖析,变得一无所有,不,他还有人性,保持着他是以一个人的形式活着。


 


 


Dec 13th


 


 


他试图在脑子里面勾勒一个旺盛的,没有任何糟粕的国家,毋庸置疑他失败了,他的记忆只知晓于十九年前,从他降生于隔离区开始,他从生下来就被当做准感染者了。


 


整个隔离区都是尖锐而坚固的铁丝网,仅剩的,有攻击力的武装部队都用来架着枪械对准着同为一个品种的自己了,他的脑袋悬在枪口上。像一个引吭高歌的鼻音卷入失真的龙卷风暴悬在嗡嗡作响的一声叹息,一句咕哝里了。脑浆和尸体横在隔离区破碎的瓦砾之上,冒着硝烟的枪口要吞噬一切,他只求活下去了。


 


末日属于量劫,是赐予人类的惩罚。他小时听过一个故事,关于神灯,擦一擦就会从尖嘴壶里冒出来的,实现人三个愿望的。是母亲作为睡前故事讲的,她说中岛敦,这仅仅是个故事,是虚构的,只为讨你们小孩子幻想的故事。但若真的存在,他的愿望定是去死。他不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善意。神明,善恶,信仰和命运。他是人,获准和造物主打交道,又必须为创造心照不宣。


 


他逃了出来,默不作声,感受到和现在一模一样的情形:一只温热的手盖在自己的手掌上,“这个你拿去,”他摸到一截冰凉的金属,芥川龙之介说,“到后半夜了,去睡。”


 


他说:跟我走吧。


 


他想芥川龙之介了,他的执念甚至超过离开这个人类被摒弃成家畜一般的地方。说是地狱也毫不为过了。他看向那具尸体:他开始腐烂了,切割面长出细细碎碎的真菌了,他觉得他和那些人可以平分秋色了。这些可怜的人的尸体会被随意抛弃,或者混在他们的杂物里,一起被扔进山脚的焚化炉里,烧的一干二净,剩下粗纤维的头发,手脚指甲——如果那些人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良心。想到这里他开始否定自己的想法了,尸体仅仅就是被有意无意的扔在这里,保持着干涸发黑的血液,可怖的死相放置在这里,或者吊在房梁上(剥去皮和脂肪之后)。用来警示下一个、或者是一群,想要离开这里的人。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开始懈怠了,他对那所谓的没有循声者的安稳的地方没有多少期待,那个地方也许存在于边界,也许根本不存在,那是芥川龙之介说的,他要去那片没有循声者存在的,有长颈鹿的地方。


 


也许芥川根本不知道曾经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或许比这要好,或许还要糟糕,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都是为了活着,一切都是自以为自己能够对这个世界有点儿贡献。但这个惨白的如同编号服一般死板的地方,他没有看见长颈鹿。


 


“你想好了吗。”男人送来肉,这已经不是马肉了,中岛敦也不想深究。


 


“还没有。”他回答。


 


“我的耐心要没有了。”他说,环境的灯光强烈而均匀,他开始强压不爽了。


 


“我知道。”中岛敦说。


 


 


Dec 14th


 


 


 


你所说的没有被污染的地方真的存在?他用力捏自己的虎口试图使自己清醒,篝火一点一点减小,他也懒得扔几块干木头进去。芥川龙之介在往一块大木版上刻竖线,这种原始的记日方式又被他们搬出来使用,用来聊以慰籍。


 


今天好像是除夕,男人混着雪水擦拭着山核桃木的枪托,我不知道存不存在,我只是想要找到那里,然后就不走了。他递给中岛敦一块糖,黏糊糊又甜津津的,像心脏里有个细胞正在死去,鳞片开始剥落,电子挣脱束缚;像那人踏着层层叠叠的朦胧瘦枝,干枯的树皮细胞核在走向他;像爱意一样有够可怕。


 


那里有什么?森林,海洋,有鲸鱼的肋骨在悲鸣,在嘶嚎,被嵌进竖琴开始尖叫。有一大片光,鱼鳞和星光,影影绰绰。有模糊的阴影在眼前摇晃。那里有那种脖子长长的,黄色的带褐色斑点的鹿吗?中岛敦的瞳孔亮亮晶晶,像盛满星光。“如果有的话,我就也留在那里。”


 


他说:我跟你走。


 


芥川龙之介抹了一把脸上的人血,雪没有停的迹象,他跺了跺脚,试图使自己暖和一点。






tbc

评论
热度 ( 26 )
TOP